【散文】讀虎子的詩

2020-12-19 09:38:57 來源:臨汾新聞網(wǎng)   瀏覽次數(shù):

讀虎子的詩

王智剛

  什么是詩歌?詩歌是用我們熟稔而又陌生的語言架構起的文字風景。詩歌有時候喋喋不休,有時候電閃雷鳴,有時候先知先覺,有時候廢話連篇,但好詩歌里總有一個句子,或者一個詞語,會戳到你的心尖。

  虎子的詩,和世俗的煙火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曖昧。有時候,他痛快地銘記下某個歡悅的場景:

  去老字號白家咥一碗牛肉丸子面

  雙份肉

  多放辣椒

  ……

  再來一瓶晉泉高粱白,要高度的

  至少吃三瓣紫皮兒獨頭的蒜

  寧化府的老陳醋倒半壺

  ——《大寒》

  從地方飲食特色上講,牛肉丸子面是對臨汾的另一種稱呼。但把牛肉丸子面移入詩歌,使之成為一個詩歌意象,虎子看似隨意的一句開頭,還是很大膽的。因為它似乎距離詩歌有著題材上的鴻溝,但虎子的敘述依然克服了這種理論上應該存在的鴻溝。大寒之日的御寒之物,經(jīng)過他以詩歌形式的抬舉,還真讓我這個對辣椒畏之如虎的人心向往之。

  有時候,他會把“遠離”詩歌的瑣碎涂抹上色,就像把一罐粗糙的陶瓷涂抹上自得其樂的釉彩:

  喝一碗母親打的豆?jié){

  吃一個她親手蒸的饃

  換上一雙布鞋

  臉上抹點兒大寶

  梳一下不多的頭發(fā)

  走下54個臺階

  拐出4單元的樓道門

  一腳踏進紅塵

  ——《早晨》

  用詩歌描述生活的瑣碎,這是虎子筆端的別樣選擇。他不厭其煩地把一個普通的早晨描述得平淡無奇,這有些像書法作品里的“拙筆”,正待要對這樣的詩句發(fā)笑發(fā)問時,一句“一腳踏進紅塵”,讓前面那么多的累贅之語神奇地換上了正裝,神采飛揚了起來。

  虎子的詩,隱隱散蕩著一份禪意。禪,是我們張揚后、意氣風發(fā)后的最終歸宿。這個年齡,似乎還在禪之外,但虎子已經(jīng)開始了深深淺淺的眺望:

  生死輪回

  世事無常

  日記里的一頁尚未寫盡

  硯上的筆早已凝干

  悲喜交加

  是歲月用淚水烹煮的一杯茶

  氤氳著疲憊的臉頰

  ——《白月光》

  紅塵里有紫金缽盂和經(jīng)文

  在這里緩一會兒

  讓走得太快的元神

  等一等

  骯臟的肉身

  ——《雨夜》

  季節(jié),是詩人敏感的皮膚,春上花蕾,秋染樹梢,夏雨淋漓,冬雪妖嬈,總能將暖意、寒意或暖意中的寒意、寒意中的暖意沁入詩人的心,于是,或憂郁或舒朗或激憤或纏綿的詩行從筆底自然滴落到稿箋上,這些文字的精靈又從稿箋出發(fā),憂郁、舒朗、激憤、纏綿了我們。

  天氣暖了,又冷了

  你,哭了又笑了

  人生大抵如此吧

  一聲秦腔把滿院兒的桃花吼開了

  ——《三月》

  二十歲,喜歡林則徐的聯(lián):“海到無邊天作岸,山登絕頂我為峰?!蹦鞘悄贻p的囂張。三十歲時,喜歡蒲松齡的聯(lián):“有志者,事竟成,破釜沉舟,百二秦關終屬楚;苦心人,天不負,臥薪嘗膽,三千越甲可吞吳?!蹦菚r幼稚地認為一切遠方皆可因努力而抵達。四十歲,逐漸喜歡鄭板橋的聯(lián):“室雅何須大,花香不在多?!钡涣死饨呛头欠种搿6F(xiàn)在,早過不惑,即將知天命,尤其喜歡王維的聯(lián):“行到水窮處,坐看云起時?!蔽蚁?,虎子大概也有這么一個磕磕絆絆但卻成形、成型的喜歡過程。

  其實,費這么大的勁解讀詩歌,真的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。詩歌是用來讀的,正像虎子所說的,“把一首冬眠的詩詞,放進瓦罐里,用文火喚醒煮沸?!边@是讀詩的閑適過程,至于你看到了嗅到了聽到了什么,每個人的答案都是不同的。

  行文末尾,我不說讀詩,我說寫詩。生活,有一千零一種好,寫詩,算一個,屬于采菊東籬閑敲棋子獨啜清茶的那一種。生活,有一千零一種糾結(jié),寫詩,也算一個,屬于欲罷不能魂不守舍癲瘋癡狂的那一種。和虎子說詩論詩,有時候我們會在眼角收獲會心的笑意,有時候會在心底滿漲起澎湃的淚水,這就是詩歌在人世間營造的幸福。


     

責任編輯: 吉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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