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筆架莊的白皮松所想到的
高玉柱
也許是出生在農(nóng)村,自小與花草樹木有緣,每到一地,只要看見大樹就有一種分外的親切感。曾出差到洪洞縣城西北35公里的山頭鄉(xiāng)筆架莊村。筆架莊地勢險要,地處呂梁山麓,“天上白云飛,林下波濤霧。松樹長半空,屋頂高懸中。”但我對該莊西南山坡上生長著一大片白皮松卻情有獨鐘,這些松樹的主桿不是挺直向上生長,而是枝枝身姿旁逸斜出,迎著朝陽,向著東方生長,神似群鹿回首;山中間順坡倒生的身姿像萬馬奔騰;尖圓的樹冠像一片片綠色的凝云……
白皮松樹干斑斑駁駁,有白的、黑的、紅的、綠的、黃的。樹皮圖案元素神似會說話和紀事的眼睛,目睹著筆架莊村滄桑歲月……
白皮松在世界范圍內(nèi),唯我國獨有,而在我國境內(nèi),唯呂梁山脈洪洞筆架莊白皮松林帶集中,堪稱奇觀。
白皮松適應(yīng)范圍廣泛、常綠針葉樹種,能在鈣質(zhì)土壤和輕度鹽堿地生長良好。它可以孤植,對植,也可叢植成林或作行道樹,是不錯的園林綠化傳統(tǒng)樹種。如把它栽種在庭院中堂前,亭側(cè)栽植,可使庭中有蒼松奇峰相映之趣,頗有壯觀景象,君子之風。
據(jù)資料記載,白皮松作為園林綠化傳統(tǒng)樹種有著悠久的歷史:北京前戒臺寺樹冠高達18米的九龍松,有九條銀白色樹干,故名九龍松,據(jù)記載是唐代武德年間種植,迄今已有1300余年;北海公園兩棵樹冠高達30多米的白皮松,據(jù)記載是金代種植,迄今已有800多年,清代乾隆帝曾冊封為白袍將軍;陜西西安溫國寺的白虎皮松,相傳植于唐代;山東曲阜顏廟唐代的白皮松,相傳植于唐代,被認為是最古老的白皮松。
白皮松已不僅僅是普通的松樹品種,而是被賦予人格化的文化形象,成了神樹,充滿了神奇色彩。有一個美麗的傳說,遠古時,呂梁山麓的筆架莊一帶樹木蔥蘢,清泉涌流,花草茂盛。天上文曲星下凡人間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里。隨此,文房四寶喜落此地,神筆頃刻坐化仰天挺立的白皮松,紙瞬間化為片片白云,硯墨滲透大地化為地下豐富的煤,故名筆架莊。
筆架莊的白皮松,明清時曾選送皇宮,解放后被移栽中南海,再次披上了神圣的外衣。
千百年來,這里的人們視白皮松為神物,認為正是有了白皮松的護佑,明清時這里才出了兵部侍郞,道臺等名人官卿。就連歷朝諸多在筆架莊駐軍,都對白皮松肅然起敬,保護有加。白皮松已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現(xiàn)象。
人護樹,樹佑人,人有情,景生色,人樹結(jié)奇緣。不僅白皮松如此,大凡神州大地有悠久歷史的名勝古跡風景點,都無一例外的有古樹名木相伴。景因樹而揚名,樹因景而生存。遠的不說,洪洞縣廣勝寺風景區(qū)全國有名,琉璃塔更是國家一級保護文物,但這里蒼翠的左扭古柏就占廣勝寺風景區(qū)的一半的風景。試想,如果沒有柏樹,只有光禿禿的一座琉璃塔形單影只樹在那里,或有幾座廟孤零零蹲在哪里,有何情趣風景可賞?就說我們洪洞縣的大槐樹,遙想當年,來自四面八方的移民聚集的古大槐樹下,從這里登記注冊,領(lǐng)安家補貼及路費。要背井離鄉(xiāng)奔赴新居住地之時,就是以那棵大槐樹為坐標,“問我家鄉(xiāng)在何處,山西洪洞大槐樹”。天長日久,這棵大槐樹已經(jīng)成為人們?nèi)~落歸根,探祖尋根的文化符號,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尋根文化。
筆者的家鄉(xiāng)洪洞縣趙城鎮(zhèn)后溝村,地處臨汾盆地北邊丘陵地帶,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后溝村當時在附近十里八鄉(xiāng)是很有名的。為何一個不足幾百口人小村子這么有名?就源于后溝村中矗立著一棵幾百年的大青樹。大青樹枝繁葉茂樹高達百米,樹圍幾十米,要十多個人手勾手才能圍起來。從樹下抬頭仰望,只見樹梢聳入藍天和悠悠白云一起翩翩起舞,把人的思緒送入天際。大青樹成了后溝村的代名詞。人們比喻起東西高大時,總說,長得像后溝的大青樹一樣。春天,樹上掉下長長的大青樹花絨須,孩子們用線穿起來,扮作唱戲的老生胡須。夏天,巨大的大青樹給半個村子投下龐大的樹陰,村里人坐在樹陰下,談天說地,游戲下方。秋天,樹葉變黃,隨風落在樹下的麥田里黃燦燦的一層,放學后,我們用一根磨尖鐵絲,一扎一片樹葉,不一會兒工夫就扎起了幾大串帶回家,作為冬季羊的飼料。冬季大青葉的樹葉落了,樹干好像一把利劍直插蒼穹。抗日戰(zhàn)爭時,日本人曾打過這棵樹的主意,據(jù)說日本人來鋸樹,沒鋸了幾個來回,樹就流出血來了,鋸條也斷了,日本人也膽怯害怕了,于是只好作罷。兒時從城里步行回家,走得筋疲力盡時,遠遠就望見村里那棵大青樹,心里就有了底,快到了,于是渾身都有了力氣。
樹與人、人與樹之間結(jié)下了深厚緣淵,無論是筆架莊的白皮松,還是縣城的大槐樹,亦或是家鄉(xiāng)的大青樹,無疑都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歷史見證,這種文化淵源和歷史見證至今仍然警策我們:保護名木古樹,保護自然遺產(chǎn),為子孫后代留下鄉(xiāng)愁文化!
責任編輯: 吉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