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月前,一次在與劉合心先生的小酌之后,我曾暗自許諾要為其新近出版的歷史文化散文集《我的文化梳理》寫篇東西。我與劉合心先生有些緣分,同系運城中條山沿山人氏;同在臨汾市委辦公樓工作過多年。他是地(市)委副書記,我是山西日報臨汾分社社長。因其年長我?guī)讱q,做人坦誠,學識淵博,文史功力深厚,我素以師長敬重之。
若在以往,工作之余,三兩天內,草草揮就則不成問題。然此次卻彷徨失措,猶疑不決。這部書中的幾篇序言和跋,大都是由孟偉哉、賈平凹、張平等文壇巨匠大家作的,概括高屋建瓴,分析準確精當。而本人才疏學淺,斗膽班門弄斧,卻是“眼前有景道不出,崔顥題詩在上頭”。故而不少時日里,我反復閱讀、分析、研究、揣摩、品味劉合心先生的大作,力求準確把握文中的思想意義、藝術特色和社會價值。
列夫·托爾斯泰曾說:“理想的書籍是智慧的鑰匙?!痹谖叶嗄晷侣勆乃佑|的眾多的書籍中,格外偏愛《我的文化梳理》,它給了我十分有益的知識啟迪和諸多的人生思考。愚以為,在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寶庫中,這部沉甸甸的力作充實其中毫不遜色。當你打開它,看不到食古不化和膚淺庸俗,撲面而來的則是集思想性、學術性、知識性、藝術性為一體的非常獨到的藝術風格和精神營養(yǎng)。
首先,從形式到內容,皆達到完美統(tǒng)一,成為一部真正的“收官之作”。從1996年到2010年,劉合心先生步入創(chuàng)作的高峰期,共寫作了《在縣(市)委書記崗位上》《在紀委書記崗位上》《中國的源頭》《三農問題探析》《歷史的星空》《這些臨汾人》《源頭集》《在人大主任崗位上》8本書,先后在人民文學出版社、山西人民出版社和南開大學出版社出版發(fā)行。而這部精編版,則是從以前的8本書中“梳理”出的主要文化作品,又把收入的文化作品按照一定的內在聯(lián)系作適當分類編排,方便讀者參閱。該書由書序集錦、走進帝堯、史海覓珍、歲月留痕、詩詞劇本5部分組成,共計97篇53萬余字。
值得稱道的是,深諳辯證法原理的作家,為使全書達到形式與內容上的有機統(tǒng)一,在對有些部分與章節(jié)的梳理時,匠心獨運,大膽突破。比如,第一部分“書序集錦”把系列“崗位上”的序言也收入其中,是想讓讀者對作家和全書有個完整的印象。同時,打破慣例,將別人的評論、序言、來信沒有作為附錄放到末尾,而來了個首尾倒置。把“點睛之筆”的序言前置,頗能給讀者以有益的提示作用。劉合心先生為官數(shù)十年,常以古人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的行為準則而自勉,而這部高品位的大作,也可視為他的“立言”之舉吧。
其次,《我的文化梳理》的思想性、學術性、知識性和藝術性,都達到相當?shù)母叨龋袃r值、有特色、有生命力。出于“文史情結”與“社會責任感”之緣故,劉合心先生的歷史文化散文,思想性、學術性、知識性和藝術性都是很強的。例如,關于“中華文明起源年代”這個中外史學界一直爭論的問題,他在《“中國”的源頭究竟在哪里》《陶寺探古》《親歷觀象》《他發(fā)現(xiàn)了最早的“中國”》等篇中,引用了考古學家在陶寺文化遺址發(fā)掘的成果,結合史料研究,有理有據地證明了4500年—— —4200年前的堯都遺址,即“中國”的誕生地,有力地回擊了西方史學界“中國歷史起源于商代3000年”的荒謬觀點。南開大學原常務副校長、文學院院長陳洪,在為《源頭集》所作序言中說:“在歷史題材散文中,劉合心先生之所以獨樹一幟,奧妙就在于他目光所及的歷史,恰在歷史和傳說的邊緣,恰在考古和探究的前沿,對于歷史學家尚沒有一統(tǒng)的成論,對于習慣于掉書袋的作家還沒有現(xiàn)成的典籍閱覽,這顯然是一個充滿艱難的地帶。劉合心先生就埋頭走進這充滿艱難的地帶,走進考古,走進傳說,再回頭走進少得可憐的古籍當中,去捕捉,去感受,去領悟,于是就得出了引人春色不需多的結論:中國的源頭、三晉的源頭、趙國的源頭、晉商的源頭、臨汾的源頭,這是歷史的探究,更是智性的造訪?!?/p>
再次,在寫作手法上,用優(yōu)美的文學筆法來展現(xiàn)枯燥的歷史文化內容,形成了作家獨特的藝術風格及作品氣質。作為一個頗為成熟的作家,劉合心先生考古閱史,筆法精到,將枯燥、單調的史料做了文學化的審美加工,以游記、隨筆的形式,狀物抒情、夾敘夾議,以史為鑒,說古論今,引導讀者走進中國這幅上下五千年的歷史長卷,優(yōu)美的文字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在《中國的源頭》一文中,他寫下這樣一段文字:“帝堯的不凡在于,他不是單純用武力和權勢去征服天下,而是用先進的科學技術去洞明先民。他點亮的文明神火,先是輝煌了平陽,平陽成為世人翹望的地方。平陽的輝煌散射開去,輝煌的地方都走進了祖國的懷抱。在祖國的懷抱里,滋潤先民的不光是科學的甘霖,還有那民主的雨露?!焙喍痰脑捳Z就生動地說明了國家形成的原因,更重要的是這原因發(fā)人深省,啟迪人們領略祖先,審視自我,自覺地書寫當代的世事。
最見性情,是劉合心先生大作中的又一特色?!皶蚣\”之后的85篇,均屬晉南歷史文化內容,每篇都是劉合心先生真情實感的印記。賈平凹在《歷史的星空》序言中評價說:“他的散文又與流行的文化散文有著很大的區(qū)別。區(qū)別在于他生長在這塊土地,成年后又供職于這塊土地,別人是用慧眼去發(fā)現(xiàn)廣闊原野上具有文化意象的興奮點,他則是用身心去感悟鄉(xiāng)里故土的精神魂魄,進而用與水土本色一致的樸素文字來表述所領悟的一切?!彼蔑枬M的熱情探究《中國的源頭》,用濃厚的親情抒寫《臺灣紀行》,用熱切的鄉(xiāng)情回望《關帝廟童趣》。而最感人的當數(shù)《堯陵一嘆》,透過文字,你可以看到作家面對珍貴的歷史遺跡遭遇厄運而緊蹙的眉頭,聽到其沉重的嘆息,感到其憂憤的情懷,其使命感、責任感充盈于字里行間。
如果把《我的文化梳理》連貫地讀下來,就會感受到堯文化在本書中“重中之重”的地位。劉合心先生不僅是我省“源頭作家”的代表人物,而且擔任市堯文化研究與開發(fā)委員會主任和三晉文化研究會會長,主要傾力于堯文化的研究、宣傳與開發(fā),特別是為了修復堯陵,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。2014年7月11日,中國華夏文化遺產基金會專門在北京召開新聞發(fā)布會,正式成立堯舜文化專項基金管理委員會。中國華夏文化遺產基金會會長耿瑩女士,了解到劉合心先生為探尋中華文明的起源所付出的辛勤勞動,給予了高度評價與充分肯定,高度贊揚他為堯舜文化發(fā)掘、保護、傳承所做出的重大貢獻。中國華夏文化遺產基金會將在堯舜文化專項基金上給予積極支持。有的熟人說:“別人的人情是為個人辦事,你把人情都落到修堯陵上了?!迸R汾市委幾任書記深有感觸地說:“若干年后人們都記不得有誰當過書記了,但都記得是你劉主任修的堯陵?!睂蛭幕芯?、宣傳、開發(fā)與修復堯陵的突出貢獻,不也是這位行政官員政績上再次“立功”的標志么!
撰寫歷史文化散文,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,它不僅要求作者具有高深的史學造詣,更需要有獨立的思考、獨特的見解和深厚的文學功底。作為南開大學的高材生和從政25年的行政官員,劉合心先生完全擁有這種實力。河東大地悠久的歷史積淀,厚重的文化底蘊,不僅為作家提供了豐富的創(chuàng)作源泉,而且中條山魂、鹽湖水魄印記著故鄉(xiāng)驕子閃光的足跡和人生的傳奇。早在2003年時,他已是中國作協(xié)會員,這些豐厚的作品,不是他生活的主流,而是工作之余的副產品。他能跳出領導干部“勤于指撥,疏于筆墨”的框框,勤學敏思,筆耕不輟,實屬難得。他既是中國7000多萬行政官員中的一位“特殊官員”,又是中國8000余位作協(xié)會員中的一位“特殊作家”。鐘情于河東文化的人,即便沒到過河東,也能從《我的文化梳理》中體味一番河東風情。
古人提倡的“立德、立功、立言”尺度和準則,劉合心先生用實踐和行動做了很好的回答。這樣的行政官員,從政而不投筆,值得稱道和令人敬仰;這樣的政壇作家,作文思古闡幽、觀照現(xiàn)實,人們將永遠不會忘記他。 楊木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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