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忽如一夜春風來,千樹萬樹梨花開?!本К撏噶恋难?,撩撥著文人的心弦。文人的雪韻,或文靜、或俏皮、或含蓄、或猛烈,給人們帶來了無限的歡樂。
雪的浪漫在文人看來就是煮雪烹茶。《紅樓夢》中,賈府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用雪水烹茶。妙玉招待黛玉、寶釵、寶玉喝“體己”茶,烹茶的水是她5年前收的梅花瓣上的雪,在地下足足埋了5年,夏天取出來,才只喝了一次。梁實秋年輕的時候,就聽說從前有烹雪論茗的故事。一時好奇,他便到院里就新降的積雪掬起表面的一層,放在甑里融成水,煮沸,用小宜興壺沏大紅袍,倒在小茶盅里,細細品啜之,舉起喝干了的杯子就鼻端猛嗅三兩下,但是“一點也不覺得兩腋生風,反而覺得舌本閑強”。讓人忍俊不禁。
雪的風雅常常和夜聯(lián)系在一起,明代散文家張岱就常在夜晚賞雪。他在《湖心亭看雪》中寫到,大雪接連下了好幾天,湖中行人,各種飛鳥的聲音都消散了。晚上,他穿著皮襖前往湖心亭看雪,以為整個西湖就自己和船夫了,但來到湖心亭上,有兩個人鋪著氈相對而坐,一個童子正把酒爐里的酒燒得滾沸。那兩個人看見張岱,非常高興地說:“在湖中怎么還能碰上您這樣有閑情雅致的人?”這流露出張岱孤高自賞和消極避世的情調(diào)。
雪夜除了賞雪,還有讀書的功效。當代作家錢歌川,大雪天到外面去看過一回雪景,回家來掃清身上的積雪,吃過晚飯,關起門從容地來讀禁書,這是金圣嘆所贊美的人生一樂。我們從明末以來正有的是這樣的奇書,也許你并不難謀得一兩本留到雪夜閉門來讀,那時你對于禁書的價值一定更要理解,而對于雪夜的趣味,一定更要愛好了。
下雪的情景,有時在文人眼里也是一件很風雅的事。東晉重臣謝安,溫酒賞雪之余,雅興大發(fā),問在座的謝氏后輩,飄飄大雪何所似?他的一個侄子張口就來:“撒鹽空中差可擬?!敝杜x道韞卻另有所喻:“未若柳絮因風起?!敝x安聽罷,哈哈大笑。于是,后人就用“詠絮才”來贊賞女子善于吟詠。比如《紅樓夢》第三回就用“詠絮才”來贊賞林黛玉非凡的詠詩才華:“可嘆停機德,誰憐詠絮才?!边@讓人看到了雪的情趣。
與古代文人相比,當代文人眼里的雪景就惹人喜愛了許多。雜文家夏丐尊在《白馬湖之冬》中寫到,下雪的日子,室內(nèi)分外明亮,晚上差不多不用燃燈,遠山積雪,足供半個月的觀看,舉頭即可從窗口望見。作家高紅十在《多雪多思的冬天》中,也寫“我愛多雪的冬天,像田野里的一畦麥苗和檐下的一溜冰凌。我愛在無人踏過的雪地踏上清晰的腳印,愛摔了一跤跌淌的紅頭巾,愛紅頭巾上的笑,愛笑上的高天流云”。所以,在他們看來,多雪的冬天,往往勝過多情的春天。
文人的雪韻,不僅能裝扮塵世,更能給文人無限靈感。文人飄逸的才情,不羈的性格,跌宕的命運,常常會與雪產(chǎn)生共鳴。文人置身于冰天雪地間,靈魂仿佛得到慰藉,變得純凈而愉悅,溫暖而愜意!
作者:古滕客
責任編輯:鞏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