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學從熱愛開始
——聆聽文學講座與名家對話
王友明
國慶前夕,得悉臨汾市圖書館有“名家講座、對話”的消息,我為之心動,即刻報名參加。9月26日上午,我冒著淅淅瀝瀝的小雨,走進圖書館一層報告大廳。
9時20分許,著名作家葛水平和蔣韻老師款款而來,在前排中間位置就座。趁著講座還未開始,我疾步走向前,虔誠地將簽名散文集《時光印記》贈送給兩位老師。她們遂雙手捧書,面帶微笑,同我合影留念,定格下一個溫馨難忘的瞬間。
開場是葛水平老師的《文學發(fā)現(xiàn)人性之謎》講座,一開始,她便輕聲說了句:“文學從熱愛開始?!边@7個字,在我聽來一字千鈞,不由得勾起我對過往那段文學創(chuàng)作經(jīng)歷的記憶,撥動我文學情感上的那根弦,引起我心靈深處的共鳴。我的文學,也是緣于熱愛啊!她深情地說:“文學是語言藝術,作品以故事取勝,打動人心的故事一定來源于最基層。在這個重要的年代里,偉大的文學不可能脫離政治,不可能失去同社會的聯(lián)系和人類命運的關懷,真正的作家是富于文化理想和道德責任的。面對生活的真誠和勇氣,寫作者內心有光才能看見喜愛光明的勞動者?!弊肿志渚?,鏗鏘有力,擲地有聲。我知道,她是在沁水河邊長大、走出來的大作家,是山西農村的“土娃子”。同樣從農村一角出發(fā)的我,聽著她的肺腑之言,心生景仰和感佩之情。她的作品散發(fā)著濃郁的“山藥蛋”氣息,這是從骨子里發(fā)散出來的,因為她血管里流淌著沁河的水……每每讀她那洋溢著濃郁地域文化特色和鄉(xiāng)土風情韻味的作品,都會把我?guī)нM一種久違卻亙古的生存狀態(tài)。她那家園親情散文和歷史文化散文,不是浮在生活表層描繪山水風情,不是站在遠處眺望歷史和現(xiàn)實,而是“行走”到生活的深層和歷史的深處,不僅“身臨其境”,而且“心臨其境”,尋覓感受真、善、美和一切有價值的片斷,用充滿詩意的文筆抒寫和呈現(xiàn)出來的,這是最為難能可貴的。
她首先講述的是小說《養(yǎng)子如虎》。這篇作品書寫的是一個少年的成長故事,故事中只有兩個人——父親和兒子。寒酸的土屋里沒有女人,父親不是親父親是養(yǎng)父,是他的舅舅。姐姐把第一個孩子過繼給了自己的親弟弟,弟弟一輩子沒有娶妻。養(yǎng)父有手藝,是個聰明人,又會木工活計。養(yǎng)父家徒四壁,還嗜酒如命,他對養(yǎng)父又愛又恨,貧窮和苦難也成為他奮發(fā)成長的沃土。因了貧窮,學習優(yōu)秀的他被迫放棄高考到榆林當?shù)V工,多年后不僅娶妻生子,還當了年薪達30萬元的采煤隊隊長。養(yǎng)父不幸因癌癥去世,他執(zhí)意購買塑料布包裝破敗的土房子,以期留住過往與親情,更期盼以此安放祖先的靈魂。這是在關注普通人的生活與命運,寫他們的情義和德行,寫得深刻、真實而感人。在大屏幕上,我看到了她的老家,一孔黑褐色的窯洞;我看到了她年輕時同爺爺、父母、小嬸的合影;我看到了她拍攝的老農牽驢行走在小巷、牧羊人手舉牧羊鏟眉飛色舞、手拿竹棍的耄耋老嫗坐在院門石板上的一個個感人鏡頭。再傾心聆聽她講述的那些苦難憂傷的故事,我潸然淚下。她是用“文學發(fā)現(xiàn)人性之謎”,用跟上時代步伐的精品力作,開拓文學新境界啊!
繼而,她又講述長篇小說《和平》。她說:“這是我花費精力最大的一部作品,只是想以一個女性的身份來記錄時代和時代背景下的民眾。沒有一個人是為戰(zhàn)爭而出生。戰(zhàn)爭把一切溫暖的事物變得黑暗和悲傷。文學留痕,誠如博爾赫斯所言:‘文字是共同記憶的符號?!蔽野底运尖猓绻嬲龓е鴮θ诵缘年P注,走進她筆下的“戰(zhàn)爭”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她筆下的人性是多么生動和豐富! 戰(zhàn)爭永遠是殘酷的話題,人性的善惡會在戰(zhàn)爭中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人性的善與惡,在大是大非間,在黑白兩極端,最是見人心!許多不爭的事實,在證明著一個道理,這個世界不止有善良,還有邪惡與冷漠,這就是人性。孟子提出了“性善論”,荀子不同意孟子的觀點,提出了“性惡論”。這個“性惡論”,雖然令人覺得不是個滋味,卻有時相當現(xiàn)實。一個作家的責任和使命,不就是創(chuàng)作出好作品,弘揚好中國精神,傳承好中國文化嗎?!身處光榮時代的作家,就應該講好中國故事,發(fā)好中國聲音,這是文學的追求,也是文學的魅力。緣于此,我對她“一切都在真實的起點上”的觀點,深為嘆服。多年來,我始終如一地熱愛文學,保持著對文字的敬仰和尊重!
在《岸上的九曲回腸》“名家對話”環(huán)節(jié),每一個瞬間、每一段話語,都讓我產生“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”的感嘆!
葛水平:“蔣老師,面對紛繁的世界,您從不低頭,只要是低頭,肯定是寫作。您是跟隨潮流的作家,為了一次尋根之旅,走遍大街小巷,發(fā)現(xiàn)與故鄉(xiāng)有一種隔陌感,故鄉(xiāng)已經(jīng)回不去了。當代人對古代的拋棄,是一種悲哀,我們要打撈對歷史片斷的記憶。您是很了不起的作家。您是一個用洗潔精洗黃瓜的人,卻能寫出《北方廚房》那么厚重的書,為什么?”
蔣韻:“《北方廚房》以奶奶、母親、我,三代女性的主廚食譜為經(jīng),以開封、太原、香港等城市空間的輾轉為緯,串起了一個北方的行醫(yī)世家——孔氏家族長達70年的風風雨雨。這是用食物記錄我的生命史和家族史。”
葛水平:“這是對味覺的記憶,我們的味覺是有故鄉(xiāng)的?!?/p>
蔣韻:“這本書一開始很隨意,寫著寫著我還挺有野心的,想通過北方一個小小的家庭、家族,給北方的烹飪史留一個備忘錄。這個備忘錄里,不僅通過食物生發(fā)開來,還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生存記憶,跟我們的生命記憶有關。我是一個食草動物,食物鏈很窄。我想,要管住舌頭,不能隨意開拓食物的邊界。”
葛水平:“一定要管好舌頭,一個是不能亂說的舌頭,一個是食物鏈的舌頭。”
蔣韻:“您寫小說《和平》,是有野心的。我看您的《河水帶走兩岸》,也非常感動。您把所有的事物都賦予了靈性,萬物有靈。我們對萬物要有一種敬畏感,有了您的作品,才能河流不死,鄉(xiāng)村不死?!?/p>
葛水平:“沒有河流,就沒有故鄉(xiāng)。所以,我們要熱愛黃河這條大河,是這條大河教育了我們。群眾語言,有其特有的感染力、親和力。在一條河流邊,我遇見一個放羊人,他說:‘守著一條河,使喚不上水?!@就是農民的語言,活色生香。有一次,我來到家鄉(xiāng),看到沁河兩邊,是種植的玉米,是遍地的垃圾,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感受。有位農民卻說:‘沁河是一條好河?!€說:‘沁河是有感情的,是會回饋岸邊人們的?!@話很是觸動我。在目前的文化中,不要失去美好的記憶。我們要熱愛自己的國家、熱愛自己的故鄉(xiāng)?!?/p>
聽到這些話,我感動不已。是的,一個不熱愛家鄉(xiāng)、不熱愛祖國的人,身上必定缺少一種精神,就不能成為合格的作家!
葛水平:“您說,遇到一些事情,不會淚目,可我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,依然會淚目。您寫到的大先生牙袋,就很動人,這樣的景象,不是每個人都能感悟到的?!?/p>
蔣韻:“牙袋,就是把自己掉下來的牙,裝在里面。這是對生活的熱愛、對生命的熱愛!比如,秋風起,柿子落了一地,我就說,萬千精靈落了一地。這是對生活的感悟與感動。”
葛水平:“文學就是我的故鄉(xiāng)。臨汾是文化的發(fā)祥地,我們是大河文明,一定要有良好高尚的審美觀。”
…………
葛水平與蔣韻老師的深情對話,撥動了我的心弦,奏響了我的心聲,觸動了我的心扉,凈化了我的心靈,開啟了我的心智,點亮了我的心燈。文學是人類生活的教科書,讓我們從熱愛開始,去經(jīng)歷、去感受、去探索、去發(fā)現(xiàn)吧!
責任編輯: 吉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