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時空的記憶
苗占德
我今年66歲,她今年90歲,我們兩個素不相識,也沒血緣關(guān)系,但都在小時候,騎過同一家門前的石獅子。
深秋時節(jié),我打算寫一點曲沃縣解放前后民辦煙房的事兒,從一個朋友處獲悉,他的岳父岳母家解放前與曲沃經(jīng)營煙房的大戶有親緣。得知這個消息后,要他趕快聯(lián)系見面。在一個天高氣爽的日子,我們一同去侯馬市見了老兩口。老兩口身體硬朗、思維清晰。男的名叫張望極,女的名叫毛敏芝,1958年畢業(yè)于山西大學(xué),一生從事教育事業(yè),已退休30余年。
就這一見,引出了一段令人感動的故事。事前,其女兒在講訴我的情況時,其母親就說,是不是姓苗,她女兒疑惑,她母親沒見過我,怎么知道我姓苗呢?再深究,她母親說,我的老媽媽娘家和他是同一個村的,而且他現(xiàn)住的宅院解放前就是我母親娘家的老屋。于是我就將采訪煙房的事放到了一邊,用心去挖掘這一意外的驚喜。
約11時,我與其女兒、女婿到達了目的地。老人住在侯馬市一個小區(qū)的高層。老太太像有預(yù)知似的,早早等候在門口。一見面,老太太面帶悅色,一把拉住我的手,熱情地讓我坐在客廳沙發(fā)的正中間,嘴里連連說,“見面啦?!睍r隔70余年,“東家”的外甥與“住戶”的孫子意外地相見并坐到了一起。時光、歲月之刀沒有割斷幾代人的間隔。我也感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。雖未曾謀面,此刻卻像久違的老熟人一樣。話越說越多,跨越時空的話題越聊越深。
老太太的母親,姓張,名秀云,其娘家就和我是一個村的,1949年前,是我們村里的大戶人家。我的爺爺是在1942年攜家?guī)Э谟珊幽匣h一帶來到了她的母親家,做了她母親家的長工。我爺爺帶著兩個女兒,其中之一就有我的母親。老太太的母親當(dāng)年就出生在曲沃焦莊村張家大院子里,成年后出嫁到高顯鎮(zhèn)毛家大戶,可謂門當(dāng)戶對。她小時候跟隨母親到焦莊村探望舅舅是常事,就住在張家大院里,一住很多天,和村里很多人都很熟悉。 我爺爺是張家長工,她也很熟。土改時,政府將這所院子的三分之一房產(chǎn)即西房、角樓等分給了我家。我就出生在張家大院,也成長在張家大院,直到上大學(xué)。
我們越說越投緣,她說,“這大院子門前有一對石獅子,有一米多高,很是壯威?!庇捎谶@大院老房子還在,我用手機事先也拍了些照片。當(dāng)她看到門前的石獅子時,眼睛睜大了,認真辨識。她說,她小時候常常騎在獅子身上。說到這里也勾起了我的思緒,是呀,小時候我也常常騎在石獅子上玩耍。
我是1956年出生的,我就出生在她母親出生的房子里,成長在她母親成長與她小時候玩過的四合院里,因此,她小時候在此經(jīng)歷和看到的一些情景,我也同樣經(jīng)歷和看到過。如她騎過門前的石獅子,我也騎過門前的石獅子。她住過窗戶上帶有方鐵柵欄的房子,我也住過。她在地下鑲嵌著大方磚的四合院里玩過,我也玩過。她爬過后院堂屋登閣樓的大木梯,我也爬過。她住過高高閣樓下的磚璇窯洞,我也住過。她睡過的廂房土炕,我也睡過……
她看著院落、房子和室內(nèi)照片說:“感謝你將這些保存下來,還能讓我見到這些舊物。”能夠看出她對這里一磚一瓦一物的深厚感情。這座三進四合院,是仿北京四合院建的,是真正的高門大宅,建于清嘉慶元年,當(dāng)初院落主人叫張見堂,院子距今已有240年歷史。這個院落有三進,分前院、中院、后院,到她母親這一代,張家人口繁衍分戶,中院和前院已歸本族遠親所有。她母親娘家居后院,后院是張家主院,主門就設(shè)在后院。門前是村里的主街道,要進主院得上五個麻條石壘起的臺階踏步。有一個很漂亮的大門為黑色邊框,頂部為紅色的門樓,門樓上有五層斗拱,前有垂蓮柱,斗拱間隙和頂上的木雕,有畫有鳥有獸,均含有其深刻寓意。門很大有寸半厚,邊上鑲有釘固扁鐵,門拉環(huán)下四方鐵藝配虎頭鈕,古式插關(guān)下有萬字鐵藝相襯。門后管鍵,暗鎖相合。漂亮的門樓,雕梁畫棟,門上牌匾書“翰墨澤”三個草書體大字,隱含書香門第之意。后院四合院正北房開五間,主房三間(正北房),兩邊(東北和西北角)各有一座三層閣樓。這個大院,是透著清時建筑高水平風(fēng)格的大院??上?,有些建筑物和文字沒有保護好。
不知不覺,兩個小時過去了,話尤未盡。我請她一起到老院子去看看,老人家欣然應(yīng)允?;氐脚R汾后,我即刻就催促老人家的女兒女婿,盡快安排及早促成此行,帶著這個我新認的姑姑重游舊地,喚起更多的兒時美好記憶。
校對 霍艷娟 曹燕
責(zé)任編輯: 吉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