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麥收時
王友明
回家探親的我,每天都要到村外的麥田邊上走一走,看一看。不知不覺,麥田就從一片嫩綠色變成一片金黃色。
天氣開始炎熱起來,太陽毒辣辣地炙烤著麥田,走在田間,干燥的風吹過來熱烘烘的,麥浪翻滾起伏著,發(fā)出沙沙的響聲,十分動聽。長得非常飽滿的麥穗兒,伴著風兒翩翩起舞,充滿著豐收的喜悅。
農(nóng)諺有“麥熟一晌”之說。隨著陣陣麥香撲鼻而來,又是一個麥收時節(jié)到來了。
此時此刻,我不由得憶起了許多麥收時節(jié)的情景。
小時候,因家境不好,每到麥收時節(jié),母親都會天不亮就起床領著我跟著村里的大娘、大嬸們,步行到十幾公里外的地方去拾麥穗。餓了,啃幾口糠菜團子;渴了,喝幾口涼水。天黑好半天后,我和母親才氣喘吁吁地回到家。
晚上,母親不顧疲勞坐在小油燈下,用簸箕把麥穗搓成粒,再用小拐磨子磨成面,為我和弟弟包一碗餃子,改善一下生活。但母親卻舍不得吃一口,背著我們啃一個糠菜窩窩??粗赣H那瘦弱的身體和無奈的神情,年少的我總會流下感傷的淚水。
高小沒有畢業(yè),我就輟學回家務農(nóng)了。最發(fā)怵的農(nóng)活就是收割小麥,因我的手太慢,往往是割了不到一半,大伙兒已經(jīng)到了地頭,別人休息,我不能休息。好不容易到了地頭,還沒有喘過氣來,大伙兒又往回返了。我只能跟在大伙兒的后面奮起直追,但總也追不上,不到下晌的時候,我就精疲力竭了。
那一刻,我真切地感受到:“割麥日當午,汗滴麥下土。誰知白面饃,凝聚幾多苦。”
待攤在地里的麥子稍稍晾曬后,就要捆扎起來全部拉到場上,堆成一個個蘑菇狀的麥垛。
為了脫粒容易些,打場之前,還要用木杈或鐵杈將成垛的麥子抖散攤開,讓烈日暴曬。過上個把小時,再把攤開的麥子翻一遍,按此操作數(shù)遍后,攤開的麥子就完全曬干了。
這時,便由老者套上牲口,拉上石磙,開始一圈一圈地轉著碾壓。老者一手抓著一根長長的繩子,為牲口掌握方向,一手揮動著鞭子,催促著牲口。身邊還有一把木锨,是接牲口糞的專用工具。
等麥子的顆粒碾壓干凈后,就用杈挑去麥稈,把剩下的用木锨堆到場中間,成為一個長條狀的麥堆。
只要是有風,就開始揚場了。揚場是一個技術活,要由技術嫻熟、年輕力壯的男勞力擔當,只見他用木锨鏟起麥子,手腕一翻一抖,輕松地拋向空中,使麥子在空中劃出一個極為好看的弧線。在風的作用下,麥粒直線落下或落在近處,麥殼和碎麥秸則隨風飄去,落在稍遠處。這時,我便揮動著掃帚,用掃帚尖左一下右一下地輕輕掃動,將混雜在麥子中的麥殼和碎麥秸輕輕掃去。
兩個小時左右,一堆干干凈凈黃燦燦的麥子就呈現(xiàn)在面前了。我們用麻袋將麥子裝起來,扎緊口袋,用一桿大秤稱好重量,會計隨即記錄在本子上,再把麥袋子摞起來,碼整齊。
看著小山一般的麥袋垛,我全然忘記了連日的疲勞,沉浸在收獲的喜悅里……
如今昔日的“芒種前后麥上場,男女老少晝夜忙”的景象,早已被現(xiàn)代農(nóng)業(yè)機械所取代,科學技術作為第一生產(chǎn)力正日益顯現(xiàn)。鄉(xiāng)親們笑容可掬地說:“機械化就是好,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。”
聽著這由衷的欣喜之言,我的心充盈著濃郁的小麥香和深厚的故鄉(xiāng)情……
責任編輯: 吉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