柿子樹

劉衛(wèi)濤

　　我的老家有三多：山多、溝多、樹多，尤其柿子樹多。

　　每年到柿子成熟時(shí)，老家的房前屋后，到處都能看到掛滿枝頭的柿子。一場場秋霜撒過之后，柿子樹的葉子全落了，就剩下滿樹的柿子掛在枝頭，遠(yuǎn)遠(yuǎn)看去，就像一顆顆紅色的琉璃蛋子。

　　老家的柿子品種很多：有大個(gè)的水花、帽盔、風(fēng)柿、干柿、半夜甜等等，小個(gè)子的有火鬼、火晶等等。這些柿子名字的來歷，都是村里老一輩口口相傳下來的。

　　但這些柿子都各有特點(diǎn)：水花柿子早熟、水大，容易軟，稍熟了就落了，但它特甜。風(fēng)柿是做柿餅的首選，核小，容易掉枝。帽盔干柿多用來做柿餅。“柿爪子”就是把那些小柿子用夾桿帶枝夾了下來，綁成一大串掛在屋檐下風(fēng)干，變軟、變甜再吃。柿子醋是家鄉(xiāng)特產(chǎn)，是送親朋好友的佳品，只有貴賓才能得此禮物。常有旅居海外的人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，走時(shí)不帶別的，就要帶一桶柿子醋、兩把老家的手工掛面。

　　小時(shí)候，生活艱苦，我經(jīng)常餓肚子。只要一放學(xué)，我們一幫小伙伴就偷偷爬上樹去摘柿子，不等柿子熟就摘了下來，學(xué)著大人的樣子，把柿子偷偷埋在河邊的沙子里，做了記號(hào)，過幾天就去刨出來嘗嘗，再過一天就又去嘗嘗。長大了，我才知道，沙子里永遠(yuǎn)也暖不甜柿子。

　　暖柿子是一門手藝。村里婦女都能暖柿子，將柿子暖得顏色漂亮，而且不帶澀味。暖柿子就是將柿子洗凈，放入加滿溫水的鍋里煮上一夜，水里邊放些玉米芯子，再加一些堿面。水溫要合適，水溫高了就很難看，就再也暖不熟了;水溫低了，吃著一股澀味。第二天早上，柿子剛剛熟了，不僅僅顏色油光鮮亮，而且吃起來可口，拿到街上常常也很搶手，賣一籠柿子常常能頂一個(gè)好工匠一天的工錢。

　　這些年，老家的山嶺上全是柿子樹。一到秋末，滿樹的葉子都落光了，就剩下枝頭上的柿子，有的都熟落了也沒有人摘。只能眼看著滿樹的柿子招來滿樹的鳥兒，在樹上打鬧著。

　　如今，看著依然掛在陽臺(tái)外面的兩個(gè)柿子，我再一次想起老家的柿子，想起在柿子樹上玩鬧的兒時(shí)歲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