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

陳蓉

　　記得小時候，我總喜歡纏著父母帶我前往外婆家。外婆有一手好廚藝，每次總能變戲法似的將一盤盤美食擺放在我們面前：甜滋滋的烙麥餅、香噴噴的秋瓜烙、蚵仔烙、熱騰騰的蛋炒飯、美味香辣魚仔絲，還有外婆親手做的白糖鍋巴、咸香麥米花,那真是童年難忘的美味。

　　外婆特別疼愛我們，看著我們這群小饞蟲，她總是笑呵呵的。

　　那時，外婆住在農(nóng)村小屋。而建在小屋門口的小廚房，是外婆一顯身手、變出美食的舞臺。家門口圈一個小木柵，養(yǎng)雞又養(yǎng)豬。

　　最初的廚房是用泥土壘造起來的，壘在家門口，旁邊是豬圈、柴火堆。廚房里最占空間的就是灶臺。灶臺很簡易，用紅磚塊堆砌而成，煮飯、燒水全靠它。外婆常常夢想著，要是能夠擁有一間新房子，寬敞明亮的廳房、衛(wèi)生清潔的廚房，該多好呀!那時，外婆家的廚房，雖然簡陋卻充滿了溫馨和真情，隱約出現(xiàn)在我童年的夢鄉(xiāng)中……

　　八十年代，我在家鄉(xiāng)讀書，一放學(xué)就跑到外婆家去，腳步未到，聲音總是先到，叫嚷著讓外婆趕緊開火。那時外婆家的廚房是用水泥、磚頭新建的，廚房里也換上了煤窩爐。在外地教書的外公，常在周日幫外婆捏制煤球。這樣，外婆就可以騰出手來做其他家務(wù)活了，但是煤球燃燒后產(chǎn)生的氣體常常嗆得外婆咳嗽、淚流不止。外公感嘆著說，將來有條件了，一定要換上煤氣爐具，讓外婆過上幸福生活。外婆聽后，笑瞇瞇的，臉上洋溢著幸福。

　　九十年代中期，當(dāng)我在外地念書放假回來，坐火車回到外婆家里時，眼前一亮：外婆家里所使用的，全是名牌家電。外婆的廚房里也用上了石油氣和煤氣爐具。有了好的“硬件”，外婆烹、煮、煎、炒無不得心應(yīng)手，那一道道“色、香、味”皆佳的飯菜在外婆的精心制作下“應(yīng)運(yùn)而生”，令人眼花繚亂、垂涎三尺。在廚房里忙活了一輩子的外婆，過上了外公心里一直追尋的“幸福生活”。看著目瞪口呆的我，外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。

　　如今，三十多年過去了。年近九十歲的外婆一個個美好的夢想都實(shí)現(xiàn)了。望著膝下滿堂的兒孫，外婆開心不已，總是樂呵呵地應(yīng)著。我偶爾也會帶上自己的小孩子，一塊兒回到外婆家去，或圍在一起包餃子，或吵嚷著要嘗外婆做的家鄉(xiāng)特色菜。不過，大多時候，外婆總是靜靜地坐在客廳里泡茶、聽曲。

　　外婆很享受晚年生活。有時，外婆跟我們閑聊嘮叨之時，偶爾也會露出一絲絲遺憾與惋惜。如果外公能陪她一起去看夕陽，或者兩人一塊兒坐在葡萄架下喝茶聊天，那會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啊?？上?，外公在多年前已經(jīng)離去。這個時候，三四個曾孫子總喜歡圍在她老人家身邊，纏著她講故事、做游戲。

　　我站在一個小角落里，悄悄地望著外婆，心里暖暖的。慈愛的外婆臉上，綻放出美麗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