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鄉(xiāng)的小河
一心
故鄉(xiāng)的小河是流淌著童年時光的歡樂的歌、是飄逸著和諧氣氛的淳樸的家。
小河繞村四周,像一條套在脖頸上的銀項圈,順著西高東低的地勢在村子的東南合攏,再流淌著注入距村300米開外的御路溝,然后融入洹河,滔滔東去。巧妙的是,在村子的東西兩頭各有一個水泊與之相連,恰似玉墜兒鑲玉帶。西面的叫西大坑,又深又大,高高的圍堰蓄起一池靜水,只在西南角留個豁口,減緩汛期洪水對村子的沖擊。東面的叫東溝洼,又淺又小,由一片水草岸和小樹林守衛(wèi),汛時可以聚水,平日則是一汪清泉。
西大坑常年積水,是男人的水上世界。炎炎夏日的午后,他們魚躍水中,盡情嬉鬧,或者搶皮球,水面激戰(zhàn);或者玩“悶葫蘆”,在水下憋氣;或者打水仗,正面開戰(zhàn);或者分開隊伍,接力比賽。場內(nèi)競爭激烈,場外吶喊不斷,直到上工的鐘聲敲起,老隊長的罵聲響起,這些男人的心還洋溢著暢快的歡喜。
東溝洼汪著一灣淺水,是動物們棲息的天堂。鴨子通常是這里的主角,安分的如一葉輕舟,獨來獨往;覓食的埋頭潛水,專心致志;養(yǎng)生的靜臥青石,勾首撓翅;浪漫的你啄我吻,兩情相悅;功夫淺的倒立清波,橫掌垂撥;功夫深的大鵬展翅,凌波飛渡,競顯各家風(fēng)采。孤傲的白鵝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,時而紅掌輕抬臨淵信步,時而白毛浮水曲頸高歌,誓與水鴨競高低。傍晚時分,勞累了一天的牲畜要回洼邊的馬廄,這里便成了它們的天下。牛兒踱著方步,悠然水邊,一邊卷吸清甜的河水,一邊賣弄低沉的歌喉,怡然自得;馬兒就沒有那么安穩(wěn)了,打著響鼻,邁步河邊,一通暢飲之后,便急不可待地打開場子,在河岸中間那片早已被它們磨光了的草地上翻起滾兒來,直到過足了癮,才嘶鳴著奔向它們的安樂窩。
午后,伙伴們一個個從家里溜出來聚集橋頭,脫光衣服,排起隊伍,有節(jié)奏地拍打著屁股魚貫而入。他們扎到水里,再游進橋洞,上得岸來,再扎進水里,循環(huán)往復(fù),追趕著、叫喊著、拍打著,把整個夏天吵得沸沸揚揚。下午的活動通常是捉魚,護岸的荊條須根懸水,形成網(wǎng)窩,正是魚兒喜歡的清靜之處,孩子們用自制的紗網(wǎng),綁上竹竿,躡手躡腳順流而下,一窩一窩兜底捕撈。雖然十窩九空,但是一旦逮著,便是半斤重的大魚翻騰起潔白的魚肚跳躍不止,令人驚喜。等到兩三條到手了,孩子們就拿出從家里拿來的鹽,從地里偷來的大蔥、芫荽,找些柴火,架起鐵桶,不一會兒,一頓豐盛的野餐便可美美地享用了。
月是故鄉(xiāng)明,家是小河情。如今30多年過去了,我心里流淌的依然是童年那淳樸的人、和諧的景、爛漫的趣。
責(zé)任編輯: 吉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