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弟弟出走已經(jīng)兩天了,走的時候沒帶手機,也沒帶錢,他能去哪里,餓了吃什么?”
23日,省城不少市民朋友圈里都幫忙轉(zhuǎn)發(fā)著一則尋人啟事:張源(化名),男,14周歲,于6月21日晚7點40分左右從上莊街附近出走,出走時上身穿藍色衣服,下身穿紅色褲子,腳穿黑色鞋子。如見此人,請速與家人聯(lián)系,萬分感謝。照片里的男孩正值少年,眉清目秀。
記者按后面留著的電話打過去,是出走男孩張源的哥哥張濤(化名)接起,語氣焦慮、自責,他說,弟弟是因為他責打而出走的,已經(jīng)兩天了。
這是一個怎樣的家庭,有一段怎樣的兄弟情?記者趕去采訪。
被兄長訓斥沒帶手機沒帶錢就跑了
張濤和張源在萬柏林區(qū)的一個藝術(shù)團,張濤22歲,當老師,張源是學生?!暗艿苷{(diào)皮搗蛋。21日下午,他又折騰不學習,我說了他幾句他不聽,我生氣就打了他幾下。”這是張濤教育弟弟的模式,實在氣得不行會動手??吹降艿芾蠈嵙?,19點半,張濤出去排練,讓弟弟在宿舍學習英語。但是,晚上張濤回到宿舍,弟弟卻不見了,什么也沒拿走,錢包和剛給他買的手機都在床上。
張源去哪了?張濤找遍校園也沒見弟弟身影,詢問保安但沒看到張源出校門。這么大個人去哪兒了?張濤找學校調(diào)出監(jiān)控錄像,看到19點40分左右,張源在校園里出現(xiàn)過。
開始,張濤以為弟弟是賭氣藏起來,在學校仔細找了兩遍還是找不到弟弟,張濤急了,覺得弟弟可能翻墻出走。
隨后,張濤趕緊報了警,發(fā)動同事、朋友一起到附近街道尋找,但夜幕降臨、時間越來越晚,卻一無所獲。“我不敢睡覺,也睡不著,摸黑找了一晚。第二天,民警幫著調(diào)附近臨街店鋪的監(jiān)控,想知道弟弟往哪個方向走了,但都沒拍到。”張濤越想越擔心,告訴了父母,父親趕緊從外地趕來太原。
隨后兩天,張濤感覺越來越難熬,擔心弟弟已經(jīng)跑遠了出危險,害怕弟弟一個人在外面出事,他寫了尋人啟事發(fā)到網(wǎng)絡(luò)上,還印了不少尋人啟事到火車站發(fā)放。
在學校對面空地待了兩天回來沉默以對
23日18點許,記者趕往上莊街途中,張濤突然打來電話,“我弟弟找到了!”欣喜和放松的感覺透過電話都能聽出來。
18點20分,記者來到上莊街路邊的一家小飯店,出走兩天的張源繃著臉坐在桌邊。張濤在一旁,眼睛里布滿紅血絲,看著比弟弟還憔悴。他略顯殷勤地問弟弟想吃什么,但張源幾乎沉默以對,過了會兒才說了一個字“面”?!芭叮?,那來碗面。你還想吃什么菜嗎?”聽到弟弟開口,張濤趕緊追問,可張源又不說話了。氣氛有些沉悶。
怎么找到張源的?張濤說,他們當時都以為弟弟離校出走有些時間,可能跑遠了,甚至有可能坐火車回老家或者找父母,但沒想到弟弟一直坐在學校對面一片空曠的空地,哪里也沒去,兩天后才被張濤朋友找到?!澳銥槭裁闯鲎?,是氣哥哥打你?”“這兩天吃東西了嗎?”記者問了張源幾句話,但對方始終沉默,只盯著手里的杯子?!白屗従彴桑F(xiàn)在情緒還不穩(wěn)定?!睆垵龜r住記者。
父母離異,兄代父職把弟弟接到身邊照看3年
看著弟弟的樣子,張濤心里也不好受?!皩Σ黄?,哥向你道歉。以后咱們有話好好說,哥再也不動手了?!睆垵兆〉艿艿氖郑瑥堅纯戳烁绺缫谎?,眼睛有些泛紅,點了下頭。
張濤告訴記者,他老家在呂梁,但父母離異,都不在老家。他們就兄弟兩人,他比弟弟大8歲,13歲獨自來太原藝術(shù)團學習,之后留在這里工作。由于擔心弟弟在家沒人管,張源12歲時,張濤把他接到身邊,也來到藝術(shù)團學跳舞。這3年來,兄代父職,教育弟弟的責任就落在張濤身上?!八俏业艿?,我希望他好,但有時候他太搗蛋了,不好好學習。我想讓他更努力一些,但可能方法不對?!睆垵f,這次弟弟出走的事情也提醒了他,“弟弟長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,我得多了解他?!睆垵f著不停反省,向弟弟保證了好幾次。
兄弟倆的父親下午在火車站發(fā)尋人啟事,傍晚得知小兒子找到的消息正往過趕。母親在外地,張濤讓弟弟給媽媽打電話報個平安。
19點,記者離開??粗鴱垵惶珡妷训纳眢w,略顯稚嫩的臉龐,看著他看到弟弟找到后心滿意足的眼神,突然想起任賢齊的《兄弟》,“兩個人,要去到哪里,牽著兩手就是個天地……有今生今生做兄弟……”
延伸采訪
弟弟還未成年,但或許哥哥更需要心理輔導
在采訪中,張濤很護著弟弟,面對弟弟時,他不僅僅是兄長,更像一位父親。
“這位哥哥自我身份認識混亂,所以面對弟弟時使兩人關(guān)系緊張,他自己也壓力山大?!眹叶壭睦碜稍儙熗跗G老師說,兄弟兩人父母離異后,在心理上有被拋棄感,之后哥哥把弟弟接到身邊,兩人會產(chǎn)生相依為命的感覺,而哥哥不自覺地會擔當父親的角色,而在弟弟心里哥哥也不僅只是哥哥。
在這樣的角色下,哥哥的壓力很大,對弟弟的要求會變高,他希望弟弟成才、自立。但怎么引導教育弟弟,哥哥只有22歲,沒有結(jié)婚生子,對于教育孩子完全沒有經(jīng)驗,他只能用傳統(tǒng)權(quán)威式教育方法,但對于進入青春期的弟弟而言卻激起了反叛?!暗@種反叛也不徹底,弟弟不能像在父母面前肆無忌憚,所以他出走也是在學校對面,他不想哥哥太擔心,對弟弟而言角色也是混亂的。”
那兄弟兩人怎樣才能相處適宜?王艷老師建議張濤要明確他只是哥哥,不要給自己太多負擔,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父輩的身份和弟弟相處,這樣弟弟的壓力沒有那么大,可以平等和兄長交流,青春期自我意識覺醒也有表達途徑?!案绺邕€可以經(jīng)常帶弟弟跑跑步、打打球,對弟弟的想法多傾聽、多鼓勵,讓兩人身份回歸?!?/p>
本報記者 馮戎
責任編輯:席沛釗